【书者心语】第一期
点击次数: 更新时间:2015-05-11
刘纲纪:谈李泽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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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学术上,我跟李泽厚并没有什么大的分歧,思想方面是相互影响
记者:美学热中,李泽厚是特别引人注目的一位学者。后来我们读到您跟李泽厚合作的《中国美学史》,这本书并没有写完……
刘纲纪:我跟李泽厚是北大员工,他高我两级。一起参加王朝闻主编的《美学概论》编写。我们是老朋友。他的思想比较敏锐,经常提出一些很有深度的看法。他很早就写《孔子再评价》,还请示胡乔木能不能发表,胡乔木说可以才发表的。但是,李泽厚有些观点我也不完全赞同。有些想法在逻辑上不够周密,还有一些跟马克思主义不一致。我也写过文章批评他,也比较直率。但是,他的才华确实是很不错的。学术的发展,道路是曲折的,是一个历史过程,我是很肯定他的。
记者:是怎么跟李泽厚合作起来的呢?
刘纲纪:我其实早就有写作《中国美学史》的想法。在1979年还是1980年的一次会议上,我提出了这个选题。刚好李泽厚他们也提出了同样的选题。我当时认为不可能同时上两个一样的项目,我主张合起来搞,我承诺只写一部分。但我写了若干部分之后,李泽厚也没有征求我同意,就宣布说此书由李泽厚、刘纲纪主编。李泽厚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,一般他认为不行的人,他是不大搭理的,但他始终认为刘纲纪还不错。他给我的信里面也说,“环顾海内,非公莫属。”又说,“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。”总之很多高帽子。这本书一直写到南朝,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停下来了。现在看这部书,还是国内第一部系统讲中国美学的,还是很有历史意义的。
记者:您的经历跟李泽厚不一样。这个会不会导致你们在学术和思想上会有一些差异?
刘纲纪:确实,我是1950年,我的家乡解放后,我就参加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。我小的时候,正好是国共合作,很多文化人流亡到我们那里,我当时在一些进步老师的带领下,参加了很多抗日救亡的活动,同时也参加了很多文艺活动,对音乐、美术、诗歌都很有兴趣。我父亲是一个很小的地主,他买了一点点田,自己也种。凡是靠近自己家寨子的田都是自己种,我中午跟他送饭,我对中国农民的勤劳、善良、纯朴、坚强,很有认识。后来我到湖北农村下放,又再一次感受并印证了这一点。这些对我的思想都很有影响。我入团后,解放军很快就把我作为培养对象,成为安顺中学的员工会副主席。有一个解放军还借《列宁生平事业简史》给我看。我还跟解放军一起到石板房去参加清匪反霸。我对解放军认识很深,我们党领导的军队真的是人民的军队,中国共产党确实是为人民的。这些都不是从书本上获得的,是亲身感受。我从1950年家乡解放开始,就确立了一个信念,拥护共产党领导,坚信马克思主义是正确的。这个信念一辈子都没有改变过。但是,在学术上,我跟李泽厚并没有什么大的分歧,思想方面是相互影响。
记者:您认为这本《中国美学史》在学术方面有哪些贡献?
刘纲纪:比如说对道家的评价很高。过去说道家是滑头哲学。但我们认为,儒道是中国的两个思想源头,而且儒道互补。道家在美学上的见解是非常高明的。另外,中西比较,讲出了中国美学的很多特色,都是我们在这本书里第一次提出来的。你现在去看可能会觉得不行,但在当时这样的观点还是很新颖的。我们有些人老是讲学术创新,但是,创新离不开继承,前人的思想贡献是要去了解的,否则你怎么创新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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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摘自:《“搞学术就要开明,还要自信”—— 美学家刘纲纪访谈录》,《深圳特区报》2013年5月6日)